宫卿

在大润发杀鱼的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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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名远扬】痕迹

一个两年前很喜欢但是一直没有写出来的脑洞纪念,涵盖了声入人心和名学,有一点群像的意思但没提及所有人,因为太多了……民国设定,当时准备搞成上海滩那种风格甚至还看了上海滩,但是隔了这么久上海滩讲什么也忘了(欲言又止)甚至文档都是两年前建立的。

涵盖了各种cp,什么云次方深呼晰小凡高权倾超野超弘杨杨晰龙深亦鹤朋化石品南北纬钧等等。

阿云嘎刚来上海的时候除了他的志气以外,浑身上下叮当响,左脸写着穷右脸写着落魄,额头刻着他历经风霜的抬头纹。

他本来也不想长途跋涉,但是偏偏有人给他算过,上海有他的贵人,是他翻身的好地方。不管这卦准不准,他也还是来了这个地方。

从北平到上海,坐车又坐船,倒腾得他晕头转向,饥肠辘辘。

卖馄饨的看他可怜,给了他一碗小馄饨吃,一把葱花,半勺酱油,一碗高汤,加上两片刚烫的上海青的叶子,在冰凉的夜里慰藉了他那颗冰凉疲惫的心。

后来想起来,也还是觉得就只有那一夜的馄饨最美味。

夜路危险得很,阿云嘎没走上几步就遇上了斗殴,本来没他什么事情,但他偏偏觉得好玩,在旁边叫了一声好。

爱凑热闹不是好事,对方打红了眼,他也跟着挨了三拳两脚。

卖瓜的廖佳琳问他:你掺和这事儿干嘛?

阿云嘎回:我怎么知道,我以为他们打你和我没关系。

廖佳琳:······

廖佳琳是个卖瓜的,还没介绍完阿云嘎就抢答说我知道,你是闰土,鲁迅先生写了。廖佳琳真希望手上有钢叉,叉死阿云嘎得了。

廖佳琳带着怨种阿云嘎回了家,收拾了自己被打烂的瓜,挑出好的部分来分给了阿云嘎,新鲜的菜瓜水还不少,就是口味寡淡了些。

但是阿云嘎都落魄成这样了,他还指望什么自行车呢。只能趴在床头当一只猹默默把瓜啃完了。

第二天廖佳琳说走,我带你卖瓜去。

阿云嘎说他不干,他是有志青年,他要干更大的事情,他要出人头地。

谢过了廖佳琳的一夜收留,阿云嘎就出门去了。

到了晚上,廖佳琳又在门口看到了落魄低头的阿云嘎,衣服比前一天更破了。

“我说和我卖瓜吧,你不信,上海哪里那么好混的伐。”

廖佳琳领着阿云嘎进屋,打水给他把脸洗了洗,洗完之后他看了一下,问:“会唱歌吗?”

“会一点儿?”

“那你去丽都看看。”

“啥地方?”

丽都是啥地方廖佳琳没仔细介绍,反正整个上海的达官显贵都爱聚集在那儿,是这个繁华之都的更繁华之处。里面金碧辉煌,到了晚上灯火通明,歌舞升平。那里是平民百姓眼中的不夜城,即使离着老远都能听见回荡在整个建筑上空的歌声。

普通人做梦都想进去看一眼,据说那里面有着会唱歌跳舞的天仙,只要能看上一眼,即使散尽家财都值了。

等阿云嘎脏兮兮的站在那一尘不染的地板上,被面前端着酒杯的美人打量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开始骂人。

这哪里是什么好地方,这里说的好听,实际上不就是青楼吗。

但面前的美人实在是美,微卷的中长发,金边细框的眼镜上挂着两条金丝带珍珠的眼镜链子,五官立体,眼睛像猫一样,消瘦极了的手指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雪茄,翘着二郎腿,眼神轻飘飘的把他从上看到下。阿云嘎觉得自己就连灵魂都已经被看透了,只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会唱歌?”

“会一点?”

“唱来听听。”

阿云嘎尴尬的唱了一首,没唱完就因为破音红了脸。主要是郑云龙盯着他,实在施展不开,最后一个词儿也记不得,光盯着郑云龙看了。

郑云龙挥了挥手让人把他赶出去了。

丽都皇宫不是郑云龙的,只是他命好,当了头牌,老板赏识他,直接就把这一块全托付给了他管。只要老板不来,他在这儿就是老大,整个场子他说了算。

这里人分几种,卖艺的,卖身的以及卖艺又卖身的,当然还有一种什么也不卖的,不过那是极其少数,郑云龙当了二老板之后就很少上台了,勉强算最后一种。

来这儿的人都要尊称郑云龙一句郑老板,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因为他是这大上海的红人,一堆有权有势的老板跟在后头抢着送宝贝,就为了博他一笑。

让美人笑那是难得很,郑云龙一张脸常年没有表情,美得冰心刺骨。

不过他越是这样,那些人越是狂热,日日来销金,上赶着送钱。

6.

“还有其他人没有?”

郑云龙叹了口气,换了个腿跷二郎腿。

有人卖身那就有人赎身,员工的数量那是一直不能保证,但是他们的员工又看重质量,每次召个新人都要花费一番功夫,要能唱会演还要长的好看。

每天面试,他觉得这比他自己上台都还要累。

“还有一个,您一定满意。”

蔡程昱吼了一嗓子把人带上来,震得郑云龙耳朵疼,这孩子的音量一直是一个谜,不过当传话员倒是特别好使,压根不用动,原地吼就行了。

就是对耳朵损伤有点大。

本来还打算培养他上台,现在看来要是上台说不定得砸招牌。

但也许把人唱死了就不会被投诉了。

7.

过了大概十分钟,郑云龙终于见到了新人,新人果然好看得很,皮肤白净低眉顺眼,看起来像是个乖孩子,但是眼尾又泛红上翘。

郑云龙已经做好了就算唱的像蔡程昱也要把人留下来的打算,但没想到唱的挺好,虽然技巧不多,但胜在让人看着那张脸也没多少心思关注什么唱歌技巧。

来人叫高杨,再简单不过的名字,郑云龙给他介绍了规矩,问他选哪一种。他低头想了半天说只卖艺,卖身要看给的够不够多。

看他穿着像是个落魄的学生,走上这条路是被逼无奈,郑云龙拍拍手让人给他带下去进行包装。

下九流虽然在大家眼里都一样,但是生活总比死守骨气的生活舒坦。

8.

到了晚上就是丽发皇宫的黄金时刻,每天门口的板子上都会写今日上台的人,有时候那板子上会画一只小百灵鸟,每到这日客人就尤其的多。

在郑云龙没管事之前,他和这位小百灵鸟是丽发皇宫的台柱子,一左一右顶起整片天,但是他鲜少上台后小百灵就独领风骚,成了丽发的顶梁柱。

小百灵从不露脸,每次台上都挂着一层又一层的轻纱,他的歌声就从纱后边传来,如梦似幻的,宛如仙乐。坊间传闻的会唱歌的仙人,说的多半就是这位小百灵。

无论花多少钱,都没法让小百灵露面,堪称神话。

不过光是听声音,他的追求者也不比郑云龙少,郑云龙那是可以看见的美人,反而没有这位的神秘更让人好奇,更想要一睹庐山真面目。声音好听成这样,那长得怕不是比天仙还美。

据说听过小百灵唱歌的,晚上回去轻则一宿重着一年半载,都要为他害上相思病。

小百灵登台的次数少之又少,完全看心情,毫无规律可言,甚至赌坊里还专门有一桌赌他今晚登不登台的。

9.

盛名在外,压力也不小。

周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已经是努力装扮过,但也只能算得上清秀,和大众口里的天仙差的十万八千里。要是大家知道小百灵是这个样子,不知道得有多失望。

唉。

“叹气干什么?”

门口的珠帘被挑开,郑云龙过来站在他身后,修长的手指落上肩头帮他捏了捏。

“龙哥,你说他们要是知道小百灵长我这样,会不会很失望?”

“失望,不重要,他们的存在就是送钱。”

“······”

“男人的钱,不赚白不赚。”

郑云龙掰着周深的脸和他一齐冲镜子里看,在他的浓颜之下,周深的脸显得更像白水豆腐寡淡无味。周深有些自卑的低下头,不去看郑云龙的脸。

“哎呀,不要管这个,你可是我们的招牌,他们上赶着听你唱歌呢。”

“但我觉得他们吹的太过了。”

“那都是噱头,赚钱为大,钱才是永远不会欺骗你的。”

“我们也是男人啊。”

“对啊,所以男人更知道怎么赚男人钱,你不要多想,我会护着你。”

“·······”

好说歹说,郑云龙终于把周深哄好了,回头让蔡程昱拿白米饭来,不能让小百灵上台前饿着。

“对了,今天来了一个新人,长得还不错,等晚上我领你见见。”

“好啊。”

也许是认识的久,郑云龙对着周深倒是容易交心,什么好玩意儿新鲜事物都想带着周深见见。语气里还有几分娇,周深笑着说好,然后顺手给他扶正眼镜框。

10·

阿云嘎被扔在丽都门口,回头就遇见了贵人,他曾经的恩师肖杰。肖杰也来了上海,挥挥手给他指了一条路,去了本地不大不小的一个帮派。他脑子活又肯吃苦,一路蒸蒸日上,很快就混出了一点名堂。

老大看重年轻人,有意栽培,各个场合都带着阿云嘎。

一来二去,阿云嘎和王晰认识了。

王晰表面上是个商人,背地里的势力却是不小,他也赏识阿云嘎,暗地里撬墙角问要不要跟着自己干。

阿云嘎寻摸了半晌,拒绝了。

11·

等郑云龙再见到阿云嘎的时候,差点不敢相信这人就是当初说要来面试的那个脏鬼。

此时阿云嘎穿的比他还贵,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上位者的气息,半敛着眼睛看似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矜贵的坐在贵宾专座的红丝绒沙发上,翘着脚拨弄手里的怀表。左脸写着拽,右脸写着难伺候,额头刻着大爷。

不好对付,郑云龙拢了拢有些碍事的头发坐过去,问他想来点什么。

之前来问阿云嘎的服务生都被他赶走了,郑云龙亲自出马,这个薄面他要是不给,可别怪郑云龙关门放蔡程昱了。

“你。”

“什么?”

“你。”

“啊?您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你不是问我想来点什么吗?”

此时阿云嘎意气风发,胆子也就肥了,开口就点郑云龙,郑云龙绷不住笑了,这年轻人就是年轻人。

“你知道我多贵吗?”

郑云龙把玩着手里一杆精致的烟斗,上面的金属装饰反射灯光,晃得人眼睛疼。

“知道,没有人买得起你。”

“那你还点。”

“我就问问,痴心妄想的又不止我一个。”

阿云嘎看向郑云龙,眸子里是不加半分掩饰的野心,郑云龙也看向他,目光交汇之后他再次笑了。

“你有意思得很。”

“他们说千金难买你一笑,短短十分钟,你对我笑了两次。”

阿云嘎晃了晃手中的表,然后放在了郑云龙手中,那表盖上还嵌着块红宝石,看起来价值不菲。阿云嘎把怀表放在郑云龙手心里的时候还轻轻挠了一下他的手心。登徒浪子。

郑云龙再次把他赶了出去。

12·

王晰来时刚好看到阿云嘎被赶出来,远远冲他招了招手,问他干嘛了。

“捉爱情的小鸟被啄了。”

隔得有些远,没怎么听清,王晰就听到了一个“鸟”字,以为他也看上了小百灵,当即黑了脸,警告他下次小心点。

13·

王晰也是老熟客了,郑云龙刚好在门口碰上他,亲自把人领了进去安排入住。

“来得巧啊,今天小百灵上台。”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来?”

有眼力见的服务生端上一壶碧螺春,郑云龙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给王晰倒,语气里颇为惋惜:“我还以为你为了我来呢。”

“哟,这为了你来的人还不够啊,不缺我。”

“那为了小百灵来的也不差你一个。”

“那你对我笑一个。”

“给钱。”

郑云龙伸手,王晰假装摸兜,就在这时候,周围突然掌声雷鸣,仔细听是说小百灵要上台了。

“等会儿。”

“我也不稀罕,好好享用。”

王晰坐直了身体,认真的听着从舞台上飘来的声音,虽然看不见人,但他也对着那一篇薄纱目不转睛。

郑云龙看他这个痴样,摇摇头端着杯子起身走了。

14.

周深在唱歌,他知道隔着那一重重的薄纱,有许多双眼睛,他们都期待着见他一面。每次他一曲唱罢,都有无数掌声和喝彩声。

但他永远不敢走到前面,接受向他抛掷来的鲜花。

当然他更害怕他露面之后鲜花就成了臭鸡蛋。

今天也是和往常一样,他唱完之后台下喧闹着要他露面,他鞠躬和大家道别后匆匆下台。

郑云龙就在后台处等他,手上拿着一捧花。

“龙哥,你给我买的吗?”

“我怎么会没事给你买花,王晰送的。”

“王晰?”

周深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得很,但他没有细想,满心都是失落这居然不是郑云龙为他买的。

“嗯,老是给你送东西那个,上次的项链也是他送的。”

“项链!”

周深提高了音量之后又赶紧捂住了嘴巴。他摸向胸口,那里的项链已经被捂得和他的体温一样,他一直以为那是郑云龙特地送他的,金色小鸟吊坠,上面还用蓝色宝石做了眼睛。

他一直以为,在这宿命里,郑云龙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

他一直以为……

“怎么了?”

“没什么。”

接过花的时候周深想也是,郑云龙和他,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他不用躲在纱的后边,他不稀罕任何东西,包括感情。

“别不开心,今天打赏多的是,给你买两身好衣服。”

“我又不露脸,买衣服干什么。”

“那给你折现,想买什么买什么。”

15.

郑云龙从来不把周深的感情当一回事,他觉得不过是小朋友对他的依赖,因为年纪小入行早,之前受欺负的时候是他护着。

吊桥效应产生的爱情,那是爱情吗。

这个年头这个世道,他们做这行的谈感情,多少是有些可笑了。

16.

王晰同所有人一样,期待着见小百灵一面,但是不管他用什么筹码,郑云龙都不同意。气的他没法子,打算硬闯后台。

他还没来得及闯,就被一个小个子男生拉住了袖子。

“干嘛?”

对方摇头,看起来是个哑巴。

“松手。”

看着他比划了半天,王晰终于明白了他是在说里面有人换衣服不方便进去。

“好吧,那你给我去喊一个人好不好?”

王晰突然凑近,让周深紧张得咽口水,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

“你把小百灵喊出来,我给你买好吃的。”

王晰看他楞楞的又像是年纪不大的样子,忍不住有点哄小孩的口气,他摸了摸口袋,居然真的摸出两颗糖来,应该是前两天去余笛和洪之光家逗小孩顺手放的。

“不行。”

周深突然开了口,把手里的糖又塞了回去,然后努力摇了摇头。

小百灵本人怎么能给喊出小百灵来,找了个时机他身子一矮,就从侧边溜走了,王晰在后边怎么喊都不回头。

“我又不吃人。”

王晰摸摸脸,他有那么可怕吗?一枝花好吗?

不过他回味起刚刚那个小子开口,虽然其貌不扬,但声音却是清脆动听。

又咂摸了两下,王晰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17.

王晰找郑云龙要人,说要一个身高不高瘦瘦的小男生。

“你要干嘛?”

“屋里缺伙计,从你这挑一个。”

“我这里人已经够少了,你还来挖墙脚,太不厚道了。”

“就一个小伙计,我给钱还不成吗?”

“你有钱你招不到伙计?”

郑云龙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但是维持着优雅只能幅度不大的看了一眼屋顶挂着的水晶灯。

“这不情有所属嘛。”

“所属什么,你不是喜欢小百灵吗。”

两边太极来回打,突然王晰往前凑了身子,压低声音说:“你这么舍不得人,是不是他有什么秘密啊。”

“能有什么秘密。”

18.

“他就是小百灵。”

王晰这话说的笃定,郑云龙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慢慢放下杯子。

“你说笑了。”

“那走着瞧咯。”

19.

阿云嘎一跃成为了上海新的老大,隔三差五光顾着丽都,终于把郑云龙拿下。

郑云龙靠着他肩膀抽烟,无聊了就和他讲讲丽都的事情,讲累了就发呆。

阿云嘎觉得这人和猫似的,没熟的时候觉得他冰冷高贵,熟了之后就发现又软又爱犯懒,靠在哪里都不乐意动,冰冷不过是懒得有表情动作。

“帮我捏捏。”

郑云龙背对着他,阿云嘎就耐心的帮他揉肩捏背。

“服务怎么样?”

“还行。”

20.

阿云嘎收养了四个小孩,都是些命苦的小朋友,张超黄子弘凡方书剑和梁朋杰,阿云嘎让他们自己选路,张超选择了跟着他干,方书剑和黄子弘凡选择了继续读书,梁朋杰说没想好,阿云嘎说那就慢慢想。

后来张超接管了阿云嘎的部分产业,方书剑一路读书最后当了兵,黄子弘凡中途跟着外国教授来了个国外一年游。

眼瞅着世道要乱,阿云嘎和郑云龙寻思着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家里总得得有一个远离这场纷争吧。于是俩人吧梁朋杰送到香港,想让他过点太平日子。

老人不求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啊,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平平安安。

21.

阿云嘎成为老大也没用多久,按照他这个年纪算得上年少有为。

张超也同样年少有为,二十出头就已经名声在外,手段狠,办事雷厉风行。往来的人都要尊称他一句小张总。

张超偶尔也会来丽都皇宫,有时候是谈生意,有时候是见人。

此时的高杨也在这行做了三四年,不是当年的落魄学生而是隐隐有了头牌的意思,一颦一笑,都牵着无数老板的心。

张超爱看那人在台上的样子,更爱看他在床上的样子,激动之处眼尾泛红,勾人得很。

22.

高杨是无所谓的,只要钱够多,是卖艺还是卖身,都没那么重要。

但他不喜欢张超,因为他不喜欢被强迫,他委身于他不过是因为权势。张超庇佑他,就能少很多麻烦事情。

23.

偏偏黄子弘凡留学归来,到郑云龙这边玩,也一眼看上了高杨。

高杨不上台,就和周深高天鹤一起坐着吃点心,黄子弘凡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动脚,一如当年阿云嘎见郑云龙。

24.

小孩的追求倒是让高杨觉得新奇,别人送钱送珠宝,他送曲谱,什么肖邦舒伯特莫扎特,高杨看见那些纸就头大,最后统统压箱底垫柜子去了。

“羊,那个小孩喜欢你吧。”

高天鹤用胳膊肘捅高杨,高杨不动声色的玩着手上的罐头,据说是新鲜玩意儿,某个做海上走货生意的老板给他送了一箱子来,他最终拿起那个送的说是开罐器的东西,一下子按了下去。

“滋——”

高天鹤和周深尖叫着跳开两米远。

“什么味儿啊。”

“鲱鱼罐头。”

高杨面无表情的把手上的东西转了半圈,掀开了盖子。在其余几人惊恐的表情下夹起来了一条鱼放到了嘴里。

“齁咸,不好吃,喝口汤试试。”

所有人看高杨的眼神都变了。

当天晚上丽都罕见的歇业了。

25.

高杨说谁能吃下鲱鱼罐头,谁才能上他的床。

黄子弘凡当着张超的面硬吃了一条,张超佩服得五体投地,和他说不如把汤喝了。

当晚两兄弟因为太臭被阿云嘎强行压去了浴室。

26.

张超对黄子弘凡还不错,毕竟家里最小的弟弟,弟弟说要的东西,他就给他弄过来,包括高杨。

黄子弘凡也知道他们俩的事情,不过先来后到,他也没那么介意,张超和他不是血亲,但是他把他当亲哥哥看。只是高杨他不准备让。

27.

阿云嘎让张超带着弟弟,张超就把黄子弘凡弄到了自己公司去,带着他上生意场。

在生意上,张超有一个死对头,叫做金圣权。俩人虽然公司都不大,但是你来我往打得激烈,三天两头要上谈判桌。

黄子弘凡在旁边掰着手指,嘴里念叨: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谈判完又要去喝酒,张超给黄子弘凡换了果汁,让他在旁边喝着。

黄子弘凡喝得无聊去厕所,恰好遇见金圣权,金圣权给他塞钱,向他打听张超的爱好。

28.

……

29.

王晰对着周深死缠烂打三年,终于让这位小百灵松了口,承认他就是那个小百灵。

“你,你失望吗?”

周深低着头,又期期艾艾的偷看王晰。

王晰被他可爱的模样逗到失笑,呼噜他的头发问他是谁说他不好看的。

“是……龙哥……”

“他自己长得跟文物出土似的,还说你不好看?”

当晚王晰和阿云嘎干了一架,问郑云龙和周深是什么事情,俩人异口同声:爱情让人盲目。

30.

金圣权是王晰的人,他很信赖他,但王晰像儿子一样养着的只有蔡尧,可能是蔡尧看起来人畜无害又乖巧。

王晰老爱带蔡尧出席晚会,蔡尧在其中老不自在,有时候遇见搭讪的他更是哑口无言,只想要逃。

这天去了一个不少外国人的晚会,据说是宴会主人的儿子从国外学成归来了。

蔡尧躲在人群中看,大家都围着的中心人物穿着白色的西装,胸口塞着海蓝色的手帕,连微笑都像是最完美的角度。蔡尧听见别人说他从小没有一样不优秀,就连在国外学校,在那些难搞的洋人手上门门功课都是顶尖。

这样的人,就像是自己会发光一样,炫彩夺目。

“你好,我是贾凡。”

贾凡提前被嘱咐了要和王晰家的孩子打好招呼,于是他在别人的指引下来到了蔡尧面前,主动向他问好。

“你,你好。”

蔡尧有些受宠若惊的握住伸过来的手,随后对方讲了一串英语,他一句没听懂,懵在原地,手也忘了放开。

31.

贾凡不是有意想笑,但是蔡尧实在是傻得可爱,半天回了他一句how are you,仅仅三个单词也能听出来不标准。

他一笑,对方脸更红,端着酒杯扭头就跑向了王晰。

32.

王晰乐着给蔡尧报了个英语班,蔡尧过去一看才发现是贾凡教学,对他还是特别辅导。

“我能不学了吗?”

“不能,再念一遍,刚刚我怎么教你的。”

“我,我……”

蔡尧心里苦,他好想要逃。

偏偏贾凡对陆宇鹏和方书剑还有刘彬濠都很好,轻声细语的,一遍不对就再教一遍。有时候耐不住脾气声音大了还会道歉。

“怎么对我不这样。”

蔡尧敢怒不敢言,小声嘟囔着。

“鹏鹏耳朵受过伤,我对他声音才小,你有意见?”

“没,没有。”

“算了,你也别急,多练几遍就好了。”

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真的是太凶了,贾凡又把声音软下来,拍了拍蔡尧的肩。

蔡尧点点头,心里却想的是再也不来了。

33.

不来是不可能的,王晰让刘彬濠也来就是为了看着他。眼看着刘彬濠都要学成了,他的clothe还在天上飞,哦,是clothes。

34.

周深正式和王晰在一起的时候,王晰请大家伙儿吃了一顿饭,高杨喝了不少,被高天鹤和代玮架了回去。

问他什么也不说,只睡到了半途突然坐起来红了眼眶。

之前他初登台时唱的还不好,加上紧张,唱到一半差点唱不下去,是王晰第一个鼓掌喝彩,让他唱了下去。后来王晰也多给他打赏,说他未来会更好。

他以为王晰对他也有意思,如果是他想,自己一定毫不犹豫洗干净了送过去。但王晰一次也没有要求过。

他猜测像王晰那样的人不会看上他们这种人,因为他从来没指名点过谁。

但到了此刻才发现,不过是自己不是那个人罢了。王晰从来没有用看周深的眼神看过他。

35.

第二天黄子弘凡来给他送醒酒汤,也给他带了一条项链,项链吊坠是一块顶纯净的海蓝宝石,从张超的小金库里拿的。

“别难过,别人有的你也有,还要更多。”

高杨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小孩什么都清楚,平常不过装傻充愣活跃气氛。

他看着黄子弘凡红了眼睛,黄子弘凡搂着他叫他别哭。

黄子弘凡在国外学过钢琴,他把那些曲子翻出来,一首一首的谈给高杨听。高杨哭累了就趴在旁边看着他。心想选择我爱的有什么意思,要选择爱我的,会哄我的,什么好的都给我的。

36·

黄子弘凡刚把高杨哄好,那边张超就出了事,有人急哄哄的冲过来把黄子弘凡拽走了,黄子弘凡一路踉跄鞋都跑丢了一只,然后吃了张超的闭门羹。

“小张总去和金圣权谈生意去了一夜,回来之后就关着门睡也不见了。”

“那他也不见我啊,喊我有什么用?”

“小张总最宠小少爷,只能你劝劝。”

“行吧,你们下去吧,我来。”

黄子弘凡把周边人遣散,耐心敲了半天,终于被张超放了进去。

张超同样红着眼睛,屋子里满是酒气,黄子弘凡愣在原地半晌才开口问发生什么了。

“你说啊,你这样我怎么知道。”

黄子弘凡拉拉凳子坐在张超对面,把他手里的酒杯一个一个挪到了桌子另一边。仔细去观察张超的脸色,张超有些木然,他的视线就一路下扫到他的领口处,没合拢的领口漏出一点可疑的痕迹,他转而再去探究那个痕迹,想到之前金圣权向他打听张超的爱好。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子里成型。

“你,你不会是········”

“他妈的。”

张超终于骂出声来,黄子弘凡赶紧看住他,生怕他抄家伙去杀人。结果张超一拍桌子,说的却是:“老子怎么能是下边那个。”

草!

黄子弘凡脑袋炸了。

“你说你出去一夜和人上床了但你这半天不是难受被死对头睡了而是难受自己是下边那个?”

“对啊,不然呢?”

34·

不然呢?

35·

黄子弘凡不懂成年人的游戏,挥手出门去了,恰好方书剑放假回来了,给他带了不少零嘴儿,他就赖在方书剑的屋子里不出来了。

方书剑性格温和,对谁都不错,黄子弘凡也喊他小哥哥,趴在床上翻他的课本。每页课本里都有方书剑密密麻麻的小字笔记,用的小楷,写的端正整洁。字如其人,黄子弘凡咂巴着嘴,从头翻到了尾。

“我出门去,你不要把吃的弄上去。”

“好嘞。”

36·

方书剑出了门,第一个奔向的地方就是阿云嘎所在的地方,他虽然住在学校,但是外边的事情他也都有听说,尤其是阿云嘎的事情包括他的风流韵事。

不少人说阿云嘎和郑云龙命中注定,就连名字中间都有一个云字,那么多人都赢不了郑云龙的心,偏偏就他赢了。

命中注定,他应该恭喜阿云嘎,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不甘心。他刚刚跟着阿云嘎的时候,阿云嘎还没和郑云龙到天造地设的地步。那时候每天在阿云嘎身边的,只有他而已。

37·

黄子弘凡翻到一页,这一页的笔痕都很深,像是写着的人心中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他连翻了几页,突然发现了一张纸,纸上写着一首晦暗至极的暗恋诗,看字迹肯定是方书剑的,但是背面却密密麻麻的写着阿云嘎。

一切都烫手起来,黄子弘凡觉得这一天堪称精彩。

38·

方书剑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书本里有些什么玩意儿,他赶回去发现书本被放整齐了,属于黄子弘凡的零食被带走了。

他找到黄子弘凡,后者闭口不提自己看过什么。

问就是不知道。

39·

方书剑有个同学,叫龚子棋,看样子对方书剑有些不明不白的心思,他来找方书剑的时候恰好阿云嘎郑云龙都在,两位家长狐疑的看了一眼龚子棋,小声问方书剑这是不是真的同学,看起来起码得留级四五年。

“长得着急·······”

这边方书剑小声和阿云嘎说悄悄话,那边郑云龙开始打量龚子棋,向后招了招手,把蔡程昱招过来了。

“你帮我打探打探,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可我是好人啊。”

蔡程昱抱住胸,满脸拒绝。

“你有危险就叫人,整个上海都听得见好吗。”

“·······”

蔡程昱想说一种植物,但他忍住了,不过他转头又问为什么要试探,得到的答案是方书剑太乖,怕被带坏。

合着他是捡来没关系是吧。

40·

蔡程昱也不知道怎么试探,他给龚子棋唱了个咏叹调,那是高天鹤教他的,但是高天鹤唱起来就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那味儿,而他唱起来好像隔着山头吵架,气势如虹,把龚子棋吓得愣在原地,回过神来之后喊好汉饶命。

蔡程昱:妥了。

41·

咱也不知道是哪里妥了,反正蔡程昱回去后邀功,非要和郑云龙喝酒。

一杯下肚就在旁边醉的不省人事,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样了。

42·

高天鹤应该算是丽都最有特色的之一,他是正经学过戏剧的,唱的是假声。原本家里富贵得很,如果没有中途落魄又遭遇仇家的话,现在应该是在国外当专业的歌剧演员了。

那时候他被打的浑身是伤,倒在了丽都后边的巷子里,周深和代玮一边尖叫一边把他扶进了屋。

治好了伤之后代玮劝他留下,毕竟在这里还能有口饭吃。

他咬咬牙,笑自己最后还是沦为了戏子。

43·

高天鹤身上有洗不去的傲气,刚开始得罪了不少人,好在郑云龙保下来了,最后时间长了,大家也觉得别有一番味道。毕竟鹤本来就傲,你拘着他,他当然不乐意。让傲气的人低头,这不是喜闻乐见的事情吗?

再傲又如何,没权没势,还不是要折了一身傲骨,乖乖陪着笑。

44·

高天鹤除了上台,很少和其他不是丽都的人讲话。他时常坐在后门门口,托着下巴看天。

想着要是能够真正的像他的名字一样,当一只闲云野鹤,展翅飞上天空该多好。

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呢?

45·

简弘亦找到高天鹤的时候很震惊,震惊于他居然呆在这种地方,这位人民教师气红了脸,颤抖着手指把丽都包括高天鹤上下奚落了一遍。

高天鹤等他说完,淡淡问了他一句:“说完了吗?”

“说完了。”

“那你走吧。”

高天鹤转身进去了,简弘亦在原地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跟进去。

他一辈子都不会踏足这样的地方。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位曾经他最骄傲的学生,居然落在了这泥坑里。他骄傲又洁白的鹤,最后也会委身人下吗。

简弘亦突然红了眼,一路止不住的落泪,倒在自己那间简陋的教师宿舍硬邦邦的床板上病了三天。

46·

高天鹤倒了嗓,半个月没登台。

重新登台的时候唱的是新词,听说是一位仰慕高天鹤的语文老师写的。

后来高天鹤唱的都是新词,那些词往往装在一个信封里,一周来一次,落款是一个“简”字。

高天鹤把那些词一张一张叠好,极其珍重的放在一个马口铁的盒子里,放在枕边,谁都动不得。

47·

他闭口不提那个“简”是谁,也知道简弘亦一次都没有听过他唱那些词。

也许简弘亦根本不知道他把那些词改成了曲来唱。

48·

他每天都写信,结尾画一只展翅高飞的鹤,但是却一次都没有寄出去过,最后都送去了厨房喂了锅灶。

49·

梁朋杰在香港的生活还不错,但他假期里被友人拉去了深圳,顺着深圳一路去了广东广东,结识了一个年纪差不多大的朋友,名字叫石凯。

石凯是跟着哥哥来上学的,鼎鼎大名的黄埔军校。

石凯特别有少年的烟火气,梁朋杰很喜欢他,俩人慢慢就成了。

50·

石凯有两个哥哥,一个叫周峻纬一个叫蒲熠星,和梁朋杰家差不多,也是重组。

石凯经常和梁朋杰说蒲熠星多追人笑话,说他看上了校草郭文韬,鼓足勇气过去和他说了一长串之后,对方回了一个字:嗯。

51·

梁朋杰经常写信寄过来,郑云龙和阿云嘎看的眉头紧锁,想问这石凯是谁,怎么又把他家孩子拐走了。不过思来想去又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是不要过多干涉,于是回信里只写叫他照顾好自己,世道不太平。

52·

丽都所处地方本来就在租界,近期是更加繁荣了起来,多了不少日本人和其他国家的人。

郑云龙在各国人士之间笑着打太极,他外语不怎么好,王晰就留了蔡尧来帮他。这个傻小子终于学有所成,学会了一口流利的英语。

偶尔贾凡也会过来,帮忙着应对。

但日本人不懂英语,每天叽里哇啦,不知道在说什么。

突然周深开口了,一口日语相当的地道。

“我听了几天,现学的。”

周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他人云:周深,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大家伙儿不知道的。

53·

日本人点名要听小百灵唱曲儿,小百灵的盛名,他们还没到上海就听过了。

郑云龙想回绝,和那边打着太极却被枪指住了脑袋,他讪笑着松口,说准备一下。

“对不起,深深,你放心,我一定护着你。”

郑云龙紧张得很,眼睛盯着台上的周深一刻也不敢走神,袖子里拢了一把匕首,随时捏着刀把。

等送走那日本人,阿云嘎和王晰赶来,他才一下子卸了力,倒在阿云嘎身上。

周深也吓得不行,白着脸被扶了下台。王晰将他带来的狐皮大氅抖开,将周深整个儿包了进去,揽入了怀里。

“咱不唱了,之前你说你喜欢唱,我才由着你,但是眼下恐怕会生祸端。”

周深刚想回复好,但是高天鹤却冲他们摇头。

“来不及了,他们说明天有位大佐要来,点名要他,今天只是先来看看。”

54·

次日,周深还是站在轻纱后边唱,但猝不及防被人挑开了那一重重的纱。

“继续。”

留着小胡子的日本人中国话不标准,周深很快把词儿接上去。但他觉得自己大难临头了。

这是他第一次露面,第一次让大众知道小百灵是什么样子。

这时候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别人失不失望。只在想自己这条小命还留不留得住。

“很好,和我走。”

“不,不行。”

周深想要反抗,但被强行带走。

55·

日本人欣赏周深的歌声,觉得他的声音是中国的宝贝之一。想要活命,只能唱着。

从早到晚。

外边人都说小百灵当了日本人的笼中雀,已经不再是那个不是人间烟火的仙子了。

56·

王晰上下打点,到处找关系,和日本人推杯换盏,赔了大半家业进去,才勉强把周深弄了出来。

57·

阿云嘎也跟着焦头烂额,他风头太盛,盯着他的眼睛有数十双,他任何一件事都会被放大来看,早上刚干过什么,中午就被传到日本人耳朵里,无论如何,不能做出一个对“中日大和”大不敬的举动来。

听到那些人要将郑云龙献给日本人的时候,他恨不得直接杀过去,七进七出叫那些倭寇全被阎王爷踹回老家。但手下将他拉住,叫他看看这余下的许多条人命。

“这么多人,比不上一个郑云龙吗?”

“为何不能两全?”

方书剑低着头,他答不出来,为何不能两全,但他私心又想要郑云龙就此消失,阿云嘎为他已经牺牲太多。

“你不喜欢他,你希望他消失,可是,我们一旦让步,他们便寸寸逼近,我们最终无可退让。”

阿云嘎凝视方书剑,方书剑在他的气势下后退。没有一句责怪,却好似雷霆万钧,振聋发聩,打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动。他此时才意识到阿云嘎知道他那些晦暗的心思,也明白了为什么阿云嘎会是那个上位者。在他还在为自己的私心阻拦阿云嘎的时候,阿云嘎已经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早就预料到,让步换来的只有得寸进尺,而不是和平。

方书剑想了一天一夜,向阿云嘎辞别去当了兵。

58·

丽都被围得水泄不通,郑云龙抵死不从,手上华丽的首饰烟杆已经被替换成一柄唐刀,身后站着他的伙计们。

“谁敢!”

蔡程昱一嗓子极具气势,拿着一把扫帚舞的虎虎生风。

高杨看着文弱,手里却提溜着大堂里的红木扶手椅,大有以命相博的趋势。

紧要关头,一阵笑声从远处传来。

“大家伙儿这是干什么?把我尚某人的地方搞得这样?还欺负我的弟弟?”

高跟鞋踏地声由远及近,高挑的女人撑着一杆油纸伞,单枪匹马的走过来,她一瞪,为首的日本人就低下了头。

她才是丽都真正的老板,在法国人那边很有身份,一般人轻易不敢开罪。

59·

尚雯婕解决了这一场闹剧,但她告诉郑云龙,这只是在没有彻底撕破脸的情况下她才能摆平,再过一段时间,就不一定了。

“你们谁想留,谁想走,现在赶紧决定吧,租界没有那么的安全,况且我们还在边缘,风口浪尖。一旦出事,内忧外患。外边的消息,我想你们也清楚了,战争已经开始爆发了。”

60·

郑云龙剪了短发,被阿云嘎接走,郑云龙顺便也把蔡程昱带走了。

其他大半数人选择了收拾包袱回老家,但是高天鹤却选择了留下来,问他原因,他只说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61·

难说高天鹤是什么心情,他是绝望的,也是孤傲的。尚雯婕回来打点了一下又回去了法国,整个丽都交给了他,他把丽都后缀改成了剧院。

有些自欺欺人,但他高天鹤,终于也有了自己的剧院。

生意开始变差,可高天鹤却是心情不错的样子,每天雷打不动的登台,唱那些只有他一个人会的歌。

信封开始从每周变成半个月到一个月才能收到一次。

高天鹤偶尔也会藏在窗户后边,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

62·

在高天鹤辗转来上海之前,他就找过简弘亦告别,只是那时候是因为他即将去国外发展。

没想到后来出了那么多的事情。

后来他还是收到了国外院校的邀请,可惜他已经无力支付学费,那份邀请函最终和简弘亦的那些信一起,放在了铁盒里发黄。

63·

绝望而又堕落吗?

64·

简弘亦送来的最后一封信终于不再是他写的诗,不同于那些隐晦的需要解读的诗句,是一封来自于他内心的剖白。

65·

内容已经不重要,他们在此起彼伏的人生中,已然错过。

只是最后一句是再见。

这信不会再来了。

66·

在简弘亦终于决定离开上海的那一天,上海沦陷了,这个繁华的都市,在夜晚以另一种方式被点亮。漫天的炮火,将夜空映得发红。

他望向丽都的方向,那边隐隐飘来歌声,是高天鹤的。

他几乎有些入魔的逆着人流往那边跑去。

他看到漫天的大火。

67·

高天鹤站在火中,为自己的生命唱最后一曲。

他展开双手,像是张开了翅膀。

火焰席卷他的身体,他的歌声也冲破云霄。

他这只鹤,终于自由了。

68·

那是简弘亦第一次听到,高天鹤唱他写的词。

但也是最后一次了。

69·

“你在这干嘛呢!快走!”

余笛终于找到了在人潮中发痴的简弘亦,和洪之光一起把他架走。

70·

王晰和阿云嘎商量着何去何从,他准备带周深去国外,劝阿云嘎和郑云龙一起,阿云嘎摇了摇头,说他走不了。

周深看向郑云龙,后者也对他摇摇头:我和他在一起。

71·

天不亮几人就送着王晰和周深去了码头。

“龙哥,最后抱一下吧。”

周深冲过来,小小的一只,郑云龙接住他,告诉他以后要好好生活。

“你的才华,在哪里都是最出色的,你不要委屈自己。”

“我知道,你也注意安全。”

周深放开郑云龙,转身也抱了阿云嘎一下:“嘎子哥,好好照顾龙哥。”

“知道了,走吧。”

72·

贾家拜托王晰带上贾凡,蔡尧去接他。

路上遇见了一点小麻烦,蔡尧带着伤出现,贾凡的白衣服染了一片红。

“快走!”

蔡尧把贾凡推向王晰,转头去应付追兵。

“不要管我,快走。”

73·

贾凡眼看着蔡尧倒下,目眦欲裂,他想冲过去,却被捂住嘴拖上了船。

后来在海上漂泊的时候,贾凡晕船,一路高烧不退,等到了美国的时候,也丢了半条命。

74·

阿云嘎问郑云龙打算怎么办。

“你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我打算去·······”

“我跟你一起。”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虽然阿云嘎是黑帮老大,但不代表他在这锅浑水里准备置身事外发国难财。他想要保卫国家。

他话没有说完,郑云龙就懂了他的意思,把手叠到他的手背上:“我和你一起。”

“但很危险。”

“你早就知道我会这么选了。”

在他没有同意和周深一起走的时候,阿云嘎就已经知道郑云龙会这么选了。

他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只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75·

金圣权问张超跟不跟他走,张超摇头拒绝,下一秒就直接被打晕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海上,手指上还戴了枚戒指。

“你他妈的!”

“我他妈的,我只能保你!”

“我弟弟怎么办!”

“你就不要操心他们了,你相信阿云嘎。”

“可我不相信你。”

“那你游回去。”

金圣权指了指外边的汪洋。

76·

回想起昨日的悠闲时光,一切都好像是做梦。

77·

石凯把梁朋杰安置在了周峻纬的府上,这位最有出息的哥哥如今已经当上了国军军官,在军营里运筹帷幄,他默许了梁朋杰的存在,近期让他的头疼的事情已经不再是不听话的石凯。

蒲熠星中途退学之后再见居然已经参共,而文韬成了地下接头员。

最近又抓了一个一直在报道战况闹的人心惶惶的记者。

周峻纬感觉脑子里是一锅粥,他焦头烂额。石凯主动帮忙他练兵,倒显得贴心多了。

他不能抓蒲熠星,而上边又一直要压着消息,让他解决那个记者。

78·

“别写了,就算我求你。”

齐思钧被关了三天,居然还是精神抖擞,一见他就问他对目前形势的看法。

周峻纬觉得头疼,他按揉眉心,用了祈使句。

“但我觉得他们都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人民有知情权。”

“你这样除了引起恐慌什么效果都没有。”

“不一定。”

齐思钧笑起来像狐狸,满脸的自信和无谓,周峻纬看了半响,头更疼了。

他挥挥手把齐思钧从后门放了出去。

79·

黄子弘凡从屋里翻到密码本的时候吓了一跳,上面的字迹他就是瞎了都知道是高杨写的。高杨是地下党,他在和八路军联系。

好像他很容易发现别人的秘密。

阿云嘎和郑云龙加入了国军,因为当时国军最有希望。

但现在看起来,时局是一天一变。

高杨居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情,黄子弘凡想了想,说要和高杨搬出去住。

他是不怎么守得住秘密的人,但他想为高杨守住。

80·

高杨知道自己的东西被动过了,他第一个念头是杀了黄子弘凡,但是如果他死了,自己的嫌疑就太大了。

黄子弘凡说:“我没有告诉他们,你放心吧。”

那些写给高杨的信件上,有的署名是火羽白日生,黄子弘凡知道那个人是谁。这种简单的拆字游戏,他很早之前就学过。

那时候他还在福利院,有一个比他大一些的小孩叫做蒲熠星,火羽白日生就是熠星。

后来他们被不同的人带走了,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再知道对方。

高杨说:“你永远都装作不知道吧。”

搬家的时候郑云龙把钢琴也给黄子弘凡搬到了他的新家,两人一边弹琴一边说话。

言语淹没在琴声之中。

81·

梁朋杰都不知道那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他眼看着石凯上了战场,后来传来了他失踪的消息。他也企图联系阿云嘎,但是距离一长,根本收不到消息。

后来周峻纬去前线,也让他跟着去了前线,当了一个后勤,每天为伤员包扎伤口。

有一天他见到了受伤的方书剑,方书剑长大了,比他印象中的更加坚毅,是个大男孩了。

“朋朋!”

方书剑有些意外,说了家里总要有一个人远离这些纷争,怎么梁朋杰兜兜转转还是卷了进来。

“唉,说来话长,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倒点水来。”

“好吧。”

“你知道嘎爹最近的事情吗?”

“我知道,他们也参军了,说不定哪天我们还能碰上。”

“嗯,希望我们都好好活下来。”

外边是枪鸣炮响,硝烟缭绕,方书剑握着梁朋杰的手,许诺要一起活下去。

“等战争结束,我们就还像以前一样,一家六个在一起,哦或许大家还有各自的家属。”

“我们可以组成一个大家庭。”

“好。”

82·

三个月后,有人通知梁朋杰去领骨灰,方书剑牺牲了。

那么多人在一起被火化,梁朋杰去捧回了一小罐灰,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方的。

他向周峻纬辞别,说准备带方书剑回去。

周峻纬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他手上也同样抱着一小罐骨灰,是那个记者的。

83·

在战争的年代,每个人都是炮火下的飞烟。

84·

梁朋杰带着骨灰一路辗转,却在半路遇见了石凯。

此时的石凯已经一改装扮,身上是浅蓝色的制服,他抓住梁朋杰的胳膊,把人拖进旁边的农家小院。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你不是失踪了吗?”

“我没有,我受伤了,遇见了我哥,现在和他一起了。”

蒲熠星从身后的屋内出来,把梁朋杰上下打量了一下,最后冲石凯点点头。

梁朋杰又在他们的革命基地留了下来,用着之前在那边学的知识,帮这边的伤员处理伤口包扎。

85·

历经了八年,日本终于投降。

86·

阿云嘎和郑云龙因为立下赫赫战功被授勋,回到上海,整理了旧宅,开始清点人数。旧人有的散了,有的死了,留下的寥寥无几。

张超被带去了国外,黄子弘凡和高杨在一起,梁朋杰好不容易联系上,却告诉了他们方书剑的事情。

蔡程昱也去当了兵,至今没有回来。

“寂寥啊。”

阿云嘎对着空落落的院子感叹,郑云龙站在他的旁边,和他共立黄昏。

87·

一切还没有落幕,内战开始了。

最终斗败的一方是蒋介石,被一直打退到了台湾。

88·

高杨的任务完成,他和郭文韬接头,利用黄子弘凡盗取阿云嘎的资料,赢得彻底。

“我居然也不意外。”

黄子弘凡有一些想笑,但笑不出来。

89·

阿云嘎和郑云龙都是能够高瞻远瞩的人,事后证明那些资料是他们故意给高杨的,他们也是同志。这一家人在新中国的建立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都被公开表扬。

阿云嘎还有机会再官升一级,但是他放弃了,他说天下太平了,他想余生和自己的家人度过。这个机会就落到了郑云龙的身上,郑云龙回答和阿云嘎一样。

最后升官的是高杨,黄子弘凡对他说恭喜,然后搬回了老宅,只留下了钢琴。

90·

梁朋杰辗转来到上海,扑进了郑云龙的怀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郑云龙耐心的等他哭完,拍了拍他的脑袋。

“多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梁朋杰拿出包袱里的四个小罐子,方书剑的,石凯的,郭文韬和蒲熠星的。

“就剩我了。”

“没事,没事,我们还在。”

吩咐人找地方去安葬,黄子弘凡把梁朋杰拉走,带他出去散心。

他们所有人都盼望着四月有一个开心的人生,没想到也让他目睹了那么多的别离。

91·

梁朋杰渐渐从情绪里脱离出来,和大家一起去祭拜。

阿云嘎买了一片墓地,大家伙儿都埋在了一起,有骨灰都埋骨灰,有尸体的埋尸体,什么都没有的就立衣冠冢。

旁边还有两个挨在一起的空位,郑云龙笑着说那是为他们自己准备的。

“怎么能没有我的份呢?”

黄子弘凡不满意,阿云嘎给他扔了一铁锹,叫他自己旁边挖去。

“我要埋你们身边,烦死你俩。”

黄子弘凡这人能处,有坟他是真挖。梁朋杰让他也给自己挖一个,黄子弘凡吭哧吭哧又挖了俩坑。

“中间那个埋我对象。”

“你对象还要你吗?”

“梁朋杰,饭可乱吃,话不要乱讲。”

92·

俩个臭小子吵吵闹闹,居然也有了一丝欢乐的气息。

阿云嘎和郑云龙慰藉的相视一笑。

93·

郑云龙也没想到,他牺牲了那么多也付出了那么多,文革的火却还是烧到了他们身上。

他们拒绝了功勋,却被绑上了耻辱柱。因为他以前是丽都的二老板,而阿云嘎以前是黑帮老大。

在那些激进的嚷着除四旧的青年学生的振臂高呼下,他们二人都被戴上了高帽子。

郑云龙的眼睛有些发冷,看着眼前这一切他忍不住想:值得吗?他和阿云嘎换来的这一切,值得吗?

他问阿云嘎,阿云嘎不回他,也许他也在反问自己值不值得。

他们打仗的时候留了一身病根,在风吹日晒中,一个接着一个的复发了,前赴后继,折磨着他们的精神和肉体。

“大龙,不要倒下, 陪着我。”

“嘎子,我好累。”

“再累也不能就此倒下。”

“是啊,这样未免死的太狼狈了,我想和你一起。”

“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们去乡下,造一个小屋,养几只猫,就我和你,好累啊,我不想见那么多人,不想讲话,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郑云龙淋雨发烧了,就靠着阿云嘎说胡话,絮絮叨叨。阿云嘎哄着他,安慰着他,叫他坚持住。

“一定可以熬过去的,只要我们两在一起。”

“好·······”

俩人被解开的那天直接肺炎,被送到医院,九死一生。

94·

黄子弘凡冷淡的看着帮忙平反的高杨,冲他说了一句谢谢。

“只是谢谢吗?”

“我还能说什么,我高攀不起。”

“黄子弘凡,是我保的你!”

高杨难得的情绪激动,眼尾发红,他的声音引来了医院不少人侧目。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在怪你,我知道你本来也不喜欢我,你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很好吗。”

这个结局对他们而言,已经很好了。

黄子弘凡从兜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替高杨擦眼泪。

“希望你以后都幸福,这是王晰和张超写的信。”

黄子弘凡又拿出来两封信放到了高杨手里。高杨垂眸看了看,又都推了回去。

95·

原来他们也错过了。

他以前想要的现在统统都不在意了,可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也离开了。

96·

王晰和张超都写了信来,问他们的生活近况。黄子弘凡守在阿云嘎和郑云龙的病床前,把信念给他们听完,又一封一封的回信。

“黄子,我和你龙哥可能要走了。”

阿云嘎醒的比较早,躺在床上和黄子弘凡商量。

“嗯,走吧,去找个安闲的地方。”

黄子弘凡写字的手没停,他好像早就知道了,一点也不意外。

“留你和朋朋,实在对不住,但他真的很想去一个没人的地方生活,太累了。”

“我知道,我又不会怪你俩,你说得这么小心干什么,真是的,走吧,记得也给我写写信,别嫌我话多,我到时候可能直接给你们写一本书寄过去。”

“是废话大全吗?”

郑云龙悠悠转醒,就听到了黄子弘凡说要写书。

“我的废话也很有趣好吧。”

黄子弘凡把写的内容再给他们念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去医院前台盖戳邮寄。

97·

寄完信之后,黄子弘凡坐在医院门口发了会儿呆。

前天梁朋杰已经和他说了要回去广州,现在阿云嘎和郑云龙也要走,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98·

这场病养了三个月才彻底好全,阿云嘎和郑云龙也没收拾什么,就坐上了火车,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那里有他们的一位战友的友人。据说那里风景宜人,气候温润,重要是人少。

那位战友是洪之光,友人是简弘亦。

99·

简弘亦在小山村开了间学堂,教了七八个学子,他在村口迎接着俩人。

他的学堂旁边刚好有间废弃的小屋,让他俩不嫌弃的话收拾收拾住下。

俩人当然不嫌弃,就这样和简弘亦做了邻居,日日听着学堂那边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100·

学生问简老师为什么总是穿带有鹤的图案的衣服,简弘亦愣了半响,苦笑着说:“鹤,比较自由吧。”

郑云龙听说简弘亦也去过上海,问了时间之后,隐约觉得,他或许就是给高天鹤写诗的那个“简”了。

他把一封信递给了他。信在这些年的辗转中已经残破不堪,但看的出来结尾画着的鹤。

那是曾经他看见厨房在烧高天鹤的信时,好奇拿来的。后来高天鹤身葬火海,他就留着来权当作纪念。

他早早就被卖入了丽都,对曾经陪着他的所有人,都有着感情。

101·

简弘亦捧着那张纸,深深的看了几眼,最终小心翼翼的找了个信信封放进去,捂在了心口的位置。

102·

“来信了吗?”

周深着急的盼望着,门口的邮箱他一天要看三四遍,他给郑云龙写了不少信,但都是石沉大海,听说国内一直在打仗,消停了一波又一波,他很担心,但也无计可施。

国外的生活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不习惯的饮食,听不懂的言语,就连气候一开始也没有那么适应。但好在王晰陪着他,安慰着他。再怎么样都比打仗好。

贾凡做了他们的邻居,还成了知名的音乐剧演员,偶尔来他们家蹭饭,看着墙上挂着的照片发呆,那是王晰唯一一张带过来的曾经他和蔡尧金圣权李向哲还有刘彬濠的合照。

“来信了。”

贾凡进门的同时亮出来手上的信。

“送错了,送到我那边了。”

“来信了就好。”

信里写了他们几人的近况,读到那几个小朋友的命运的时候,几人不免唏嘘。

103·

刘彬濠也寄了信来,里面没说什么,只是画了一片红彤彤的山楂。

周深刚和王晰在一起的时候,刘彬濠也还是一个小伙子,他们去山里玩,看见大片大片开得正好的山楂花。

104·

金圣权也辗转和王晰联系上,几年不见,他在国外做的生意,倒是比之前国内大多了,毕竟还有张超帮忙打理。

105·

张超还是一心想要回国,他慢慢把产业重心移向国内,金圣权默许他的行为。当初绑人本来就是他的不对,现在和平了,回去也是无可厚非。

“跟我一起回去。”

张超把两张船票拍在金圣权面前,金圣权愣了一下之后笑着说好啊。

“我晕船,得有人陪,你懂吧。”

“我懂,我明白。”

106·

阿云嘎和郑云龙不在,黄子弘凡每年都会去墓地祭拜,某天他看见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人,站在写着齐思钧的牌子前,放下了一束纯白的玫瑰,旁边蒲熠星和郭文韬的前面放着的是红色的。

“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嗯?我已经够忙了,不过你想要我做什么?”

“等我死后,把我也埋在这里,署名,周峻纬,崇山峻岭的峻,经纬的纬。”

“好吧,我尽量。”

年纪差不多,谁知道谁会比谁先走一步。

107·

高杨也会来墓地,只是黄子弘凡会故意和他错开。

但今日不同,张超回来了,三人站在一起,气氛有些诡异。

张超问:“还好吗?”

俩人一齐回答:“还行。”

“你俩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你就放心吧。”

黄子弘凡想:过得是不错,就是不能算你俩。

108·

张超还是和金圣权走了,他留给黄子弘凡一个地址,让他去找他。

“算了算了,不打搅你的生活。”

“怎么能算了,你可是我最喜欢的弟弟。”

“那你也是我最喜欢的哥哥。”

“那我走了。”

“嗯,拜拜。”

109·

郑云龙终于过上了理想的日子,不用和人打交道,只要养养猫,做做饭,他和阿云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悠闲而缓慢。

偶尔他们俩也会帮简弘亦上几节课,代代班,村里乡亲喊他们先生,偶尔给他们送鸡蛋。

但是当年落下的病根一个没好,碰上阴雨天气,刺骨钻心的难受。

两人依偎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用体温为对方取暖,一遍遍的告诉对方我在。

有时候他们也庆幸,居然走过半生,还在对方身边。

明明是有些荒唐的初见,但还好,最后是他陪自己走了下来。

110·

预感到自己的生命没有几年好活了,郑云龙开始写信,一封一封寄出去。

111·

“老师,又来信了。”

“打开看看罢。”

那一封封信,都是有关于战争的记录,徐均朔读完又递给他的老师郑迪。高考恢复之后,郑迪被重新聘请为教授,他也将自己曾经的得意门生徐均朔喊回来帮自己。顺便整理一下他曾经的友人寄给他的信。

“都整理整理吧,这些时光的遗迹,这些即将要被忘记的人。”

“好。”

徐均朔陪着郑迪将那些信一封一封的按照时间摆放在一起,两人并肩坐着,一起又将那些信从头品味,最后誊抄下来装订成册,取名为《痕迹》。

112·

同年,郑云龙和阿云嘎于山村病逝,埋葬在一起。

墓碑上的名字是他们最后留在这世上的痕迹。

113·

次年,一位叫做明明的记者报道了当年战争中牺牲的一位齐姓记者。

114·

在时光中,一切都会流逝,曲终人散,人走茶凉,但总归会留下痕迹,哪怕是一个故事。

115·

仅仅纪念一个未能完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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